《大公报》创办于1902年6月17日✿◈◈,是中国新闻事业发展的里程碑✿◈◈。作为一份世界上仍在发行的✿◈◈、历史悠久的中文报纸✿◈◈,《大公报》对近代以来的中国社会进程产生了深刻影响✿◈◈。2023年✿◈◈,吴廷俊教授的《〈大公报〉全史(1902-1949)》(以下简称《全史》)出版✿◈◈。这本书是迄今为止有关《大公报》史最为全面✿◈◈、系统的研究成果✿◈◈,被中国新闻史学会创会会长方汉奇教授评价为“代表了《大公报》史研究最高水平✿◈◈,具有很高的史料价值和学术价值”(吴廷俊✿◈◈,2023✿◈◈:序言2)✿◈◈。
《全史》在体例上实现了对以往新闻史论著的超越✿◈◈,以编年体与纪传体相结合的方式连点成线✿◈◈、以线带面日本zljzljzlj精品✿◈◈,系统✿◈◈、完整地勾勒出《大公报》的发展脉络✿◈◈,将《大公报》史中的报人✿◈◈、报事娓娓道来✿◈◈。
编年体作为一种史书编著体裁✿◈◈,最大的特点是以时间记事件✿◈◈,“以事系日✿◈◈,以日系月✿◈◈,以月系时✿◈◈,以时系年”(《春秋左氏传序》)✿◈◈。《全史》整体以编年体形式将《大公报》的发展历程分为“三时代”✿◈◈:英记《大公报》时期✿◈◈、王记《大公报》时期与新记《大公报》时期(吴廷俊✿◈◈,2023✿◈◈:3)✿◈◈,三阶段内则以各时期主理人主持《大公报》的经过✿◈◈、《大公报》发展中的节点性事件✿◈◈、各时期内有关内政外交✿◈◈、社会改良✿◈◈、民生民瘼等方面的代表性纪事与言论等内容作为填充✿◈◈。
因时间跨度较大✿◈◈、诸事杂陈✿◈◈,编年体史书常存在内容碎片化问题✿◈◈,可能导致读者难以串联历史事件并把握其历史意义✿◈◈。《全史》虽采用了编年体体例✿◈◈,却并非单纯✿◈◈、孤立地陈述历史事件✿◈◈,而是将史论结合✿◈◈、论从史出✿◈◈,陈其事✿◈◈、立其论✿◈◈。在挖掘铺陈史料的同时✿◈◈,也阐发作者个人的态度✿◈◈、观点与立场✿◈◈,从而鲜明地揭示出《大公报》史上相关人✿◈◈、事✿◈◈、物间的联系✿◈◈,帮助读者形成整体性认知✿◈◈。一方面✿◈◈,《全史》中的“报史”二卷以时间线索为明线串联起《大公报》史中的事件与人物✿◈◈,另一方面✿◈◈,作者提炼出一条关于“‘大公’精神的确立与传承”问题的暗线✿◈◈,明暗呼应✿◈◈,以双线结构勾连起《大公报》史研究的主线✿◈◈,使《大公报》史的呈现完整而富有张力✿◈◈。无论是明线暗线✿◈◈,作者均贯彻论从史出的分析思路✿◈◈。以暗线对“大公”精神的探究为例✿◈◈,作者着重分析《大公报》版面内容是否以及如何反映“大公”精神✿◈◈,如何监督政府✿◈◈、开启民智✿◈◈,为判断《大公报》人对“大公”精神的坚守或背离提供依据✿◈◈。
历史由人创造✿◈◈,历史研究的题眼在于人物研究(李细珠✿◈◈,2017)✿◈◈。关注历史中的具体人物✿◈◈,尤其是那些在历史活动中有所作为✿◈◈、产生影响的历史人物对于历史研究具有重要意义(张海鹏等✿◈◈,2020)✿◈◈。报人便是中国新闻史研究中不可忽视的部分✿◈◈。《全史》着眼于《大公报》的兴衰演变✿◈◈,不仅勾勒《大公报》的宏观发展脉络✿◈◈,同时也以微观的目光关注其背后苦心孤诣的报人✿◈◈。“天地间✿◈◈,人是第一位的”(吴廷俊✿◈◈,2023✿◈◈:13)✿◈◈。作者坚持“论报先论人”✿◈◈,围绕《大公报》人研究《大公报》史✿◈◈。在《全史》的“报人”卷中✿◈◈,作者以纪传体形式为贯穿《大公报》四十七年发展的重要人物著书立传✿◈◈。所谓“论人”✿◈◈,不单在于说明其人姓甚名谁✿◈◈、于何时何地做何事✿◈◈,更关键的还在于挖掘出人物行为的前因后果✿◈◈。《全史》对《大公报》人的刻画并不停留在对人物事迹的简单罗列✿◈◈,而是致力于“将他们作为有血有肉✿◈◈、有人性✿◈◈、有个性的个体来看待”(吴廷俊✿◈◈,2023✿◈◈:14)J9九游✿◈◈,观其言✿◈◈、察其行✿◈◈,以报人的日常生活J9九游✿◈◈、工作交际和精神世界为历史资料✿◈◈,让读者自主感受人物性格与形象✿◈◈。
《全史》以“报人”一卷收录56位《大公报》人✿◈◈,将其分为“创业者”“新记少帅”“采编精英”和“经营里手”✿◈◈。具体内容上✿◈◈,作者深入介绍了他们的性格特质✿◈◈、个人经历J9九游会 - 真人游戏第一品牌✿◈◈,✿◈◈、价值观念等✿◈◈,将“人格”与“报格”紧密相连✿◈◈,探究其言行究竟如何影响“大公”精神传承与报纸事业发展✿◈◈。这样的梳理工作✿◈◈,既实现了对“报史”部分的延伸与丰富✿◈◈,也使报人于《大公报》之贡献能被更清晰地呈现✿◈◈。更为重要的是✿◈◈,报人之精神意涵也借此被重申✿◈◈:“报人”一词不仅仅是一个符号或一种职业身份✿◈◈,而且饱含崇敬之意✿◈◈。新闻工作者虽多✿◈◈,但“报人”之称需要坚毅的品格日本zljzljzlj精品✿◈◈、爱国的热忱和坚贞的操守为支撑✿◈◈,《大公报》人以个体的生命历程写就了《大公报》的多元侧面✿◈◈。
《全史》以“大公”为灵魂✿◈◈,以两卷“报史”为筋骨✿◈◈,以两卷“年表”与一卷“报人”为血肉✿◈◈,形成独特的创作体例✿◈◈,以明确的线索加丰富的细节✿◈◈,为读者呈现出既清晰简明✿◈◈,又生动饱满的《大公报》全史✿◈◈。
新闻史研究是基于史料的实证科学✿◈◈。史料天然具有相反相成的二重属性J9九游✿◈◈,既会限制历史重现✿◈◈,也会让已逝的历史重新出场(李红岩✿◈◈,2014)✿◈◈,因此史料的收集与辨析是进行新闻史研究的起点✿◈◈。治史者既要面对史料的限制✿◈◈,去解读史料背后的意涵✿◈◈,又要通过史料来揭开历史尘封的面纱✿◈◈。在史料处理上✿◈◈,《全史》讲究“有一份史料说一分话”✿◈◈,一方面深度剖析既有史料✿◈◈,对相关研究中的缺漏与谬误进行补充与纠偏✿◈◈,另一方面强调走进历史✿◈◈,要在具体的历史情境中考察人✿◈◈、事✿◈◈、物的动态变化✿◈◈。
《全史》强调依据史料✿◈◈,澄清谬误✿◈◈。《全史》汇编共百余万字的“年表”二卷✿◈◈,其中囊括了《大公报》的报纸资料✿◈◈、报馆内部文件✿◈◈、《大公报》人的文集✿◈◈、日记✿◈◈、传记及有关的回忆文章等✿◈◈。尽可能完整地呈现史料✿◈◈,既表明作者并未“断章取义”✿◈◈,也让读者能直面原文原稿和文字所承载的历史✿◈◈,进行个体化的自我感悟✿◈◈。
在把握丰富史料的基础上✿◈◈,作者修正了现有《大公报》史研究中存在的一些谬误✿◈◈。如大公报创始人之说J9九游✿◈◈,✿◈◈,一直以来的观点是英敛之✿◈◈,后继研究者“对柴式作为《大公报》创办人的事实基本视而不见✿◈◈,对柴式其人更是不闻不问”(吴廷俊✿◈◈,2023✿◈◈:14)✿◈◈,作者认为对柴天宠贡献的忽视是《大公报》史研究中的一大疏漏✿◈◈。通过梳理史料✿◈◈,作者指出柴天宠于《大公报》有四件大功✿◈◈:首倡“集股办报”✿◈◈、识才英敛之✿◈◈、全力支持英敛之工作✿◈◈、挽留英敛之保证《大公报》正常出版✿◈◈。而备受既往研究者认可的英敛之在创刊伊始只是无股份的“高级打工人”(吴廷俊✿◈◈,2023✿◈◈:16)✿◈◈。结合英敛之日记✿◈◈,作者对柴天宠于《大公报》史之地位进行了强调与再确认✿◈◈,“可以说没有柴天宠就没有《大公报》的创办”(吴廷俊✿◈◈,2023✿◈◈:15)✿◈◈,但关于柴天宠的研究至今阙如✿◈◈,仍有待探索✿◈◈。
更难能可贵的是✿◈◈,《全史》修正了“北洋时期的《大公报》是安福系机关报”的谬误✿◈◈,这是作者否定了之前自己的观点✿◈◈,体现了治史者的勇气与更正谬误的担当✿◈◈。学界普遍认为王郅隆接办《大公报》是受安福系指使✿◈◈,作者本人的《新记〈大公报〉史稿》亦沿袭此观点✿◈◈,认为“王郅隆是在安福系的支持怂恿下收购了《大公报》的全部股份”“《大公报》是安福系的机关报”(吴廷俊日本zljzljzlj精品九游会J9✿◈◈!✿◈◈,2002✿◈◈:6)✿◈◈。经过对史料的再审视与反思✿◈◈,《全史》对此观点进行纠偏✿◈◈。王郅隆接办《大公报》时✿◈◈,安福系尚未形成✿◈◈;安福系成立后✿◈◈,《大公报》也未曾收到来自安福系的指示或拨款✿◈◈,显然不符合机关报的条件✿◈◈。作者指出✿◈◈,王记时期的《大公报》虽存在派别倾向性✿◈◈,但在外交问题报道上仍不失爱国立场✿◈◈,与皖系在许多原则性问题上意见相左✿◈◈,总体上把握住了分寸✿◈◈、坚守了底线)✿◈◈。无论是弥补《大公报》史研究中的疏漏还是澄清相关谬误✿◈◈,《全史》实现了对前人研究的“更进一步”✿◈◈,展现了作者对史料刨根究底的精神✿◈◈,对历史真相与历史研究的尊重与敬畏✿◈◈。
《全史》强调走进历史✿◈◈,知人论世✿◈◈。所谓“时势造英雄”✿◈◈,具体的历史人物根植于具体的历史环境✿◈◈,其言行思想皆带有时代烙印✿◈◈,而历史事件同样孕育于特定时代背景✿◈◈,其发生与演变的偶然性与必然性由时代造就✿◈◈。因此✿◈◈,在研究历史人物与历史事件时J9九游会官方网站✿◈◈,还原其所处的历史情境对于我们理解历史之光怪陆离✿◈◈、人性之幽微复杂具有积极意义✿◈◈。《全史》对《大公报》人及相关事件的评价正是基于对历史背景的考量✿◈◈,关注细微之处✿◈◈,理解人之常情✿◈◈。如作者对英敛之主持《大公报》时反对革命的原因给出了非常具体化✿◈◈、情景化的解释✿◈◈:一是宗族情结✿◈◈,英敛之作为满族后裔✿◈◈,排斥“排满”运动✿◈◈;二是公私之辨✿◈◈,他认为国家✿◈◈、政府是“公”✿◈◈,党派活动✿◈◈、推翻政府是“私”✿◈◈,后者应被反对✿◈◈;三是出于天主教的“博爱精神”✿◈◈,他认为革命是残忍暴力的(吴廷俊J9九游✿◈◈,2023✿◈◈:217-219)✿◈◈。这一探索体现了《全史》能够深入到历史人物的心灵之中挖掘原因✿◈◈,在特定的历史时期✿◈◈,个人所想所为与其成长经历✿◈◈、教化信仰有密切关系✿◈◈。
孟子曰✿◈◈:“颂其诗✿◈◈,读其书✿◈◈,不知其人✿◈◈,可乎?是以论其世也✿◈◈。”即强调“知人论世”的观点✿◈◈。《全史》将“知人论世”贯彻始终✿◈◈,其对《大公报》“拥蒋”问题的探析亦可作为例证✿◈◈。新记《大公报》曾长时间持“拥蒋”立场✿◈◈,作者回归至救亡图存✿◈◈、军阀混战的时代背景及《大公报》一手史料中对此立场进行解读✿◈◈:其一✿◈◈,新记《大公报》对蒋介石的态度经历了“骂蒋”—“拥蒋”—“离蒋”的转变✿◈◈,并非一成不变✿◈◈;其二✿◈◈,《全史》并不否认张季鸾与蒋介石的私交对《大公报》言论产生的影响✿◈◈,但指出《大公报》的“拥蒋”立场源于“抗战需要”与“国家需要”✿◈◈,是张季鸾“国家中心论”思想的体现✿◈◈,因此更倾向于是一种顺势而为的选择(吴廷俊✿◈◈,2023✿◈◈:197)✿◈◈。《全史》对该问题的厘清体现了作者对历史语境的重视✿◈◈。陈寅恪先生所谓“对于古人之学说✿◈◈,应具了解之同情✿◈◈,方可下笔”(陈寅恪✿◈◈,2015✿◈◈:279)✿◈◈。历史人物的外在选择往往难以厘清真实动机✿◈◈,《全史》在解读史料时做到了与历史人物共情✿◈◈,因“设身处地”生发理解之心✿◈◈,从而生动地诠释了“了解之同情”✿◈◈。
以史为鉴✿◈◈,可知兴替✿◈◈。能否基于客观史料对《大公报》及《大公报》人做出科学合理的评价✿◈◈,不仅直接关系到我们能否正确看待《大公报》的核心价值✿◈◈,也关系到我们能否正确认识中国新闻学的发展道路J9九游✿◈◈。《全史》对《大公报》大量史料深挖✿◈◈,实事求是J9九游✿◈◈,用历史的✿◈◈、发展的眼光看待《大公报》之功过得失✿◈◈,为后人提供启发性思考✿◈◈。
对于《大公报》的功绩✿◈◈,作者并不过分吹捧✿◈◈,立足于国家发展的角度✿◈◈,结合《大公报》文人办报的性质与运作期间复杂的时代背景✿◈◈,将《大公报》之“功”概括为✿◈◈:功在国家✿◈◈,功在报界(吴廷俊✿◈◈,2023✿◈◈:26)✿◈◈。近代以来✿◈◈,国家急遽动荡✿◈◈、社会思潮变迁✿◈◈,办报成为近代中国知识分子报国的新路径✿◈◈。《大公报》作为文人办报的典型✿◈◈,创办契机是“庚子国难”✿◈◈,坚持以言论报国是作者认为其“功在国家”的原因所在✿◈◈。《全史》通过摘录并归纳《大公报》文章言论✿◈◈,清晰记录了各时期《大公报》为救亡图存所作的努力✿◈◈,使“《大公报》功在国家”的评价有据可依物流业✿◈◈。✿◈◈、铿锵有力✿◈◈。同时日本zljzljzlj精品✿◈◈,《全史》也回归至《大公报》的报刊属性本身✿◈◈,强调它对报界的贡献✿◈◈。四十七年的发展历史中✿◈◈,《大公报》不改“文人办报”本色✿◈◈,以自身丰富的报刊实践✿◈◈,为中国乃至世界报业的发展开辟了新的路径✿◈◈。小到《大公报》言论具体如何编排陈述✿◈◈,大到《大公报》如何与社会政治✿◈◈、经济活动展开良性互动✿◈◈,《全史》对其办报实践仔细考量✿◈◈,总结出有益经验✿◈◈,以《大公报》历史实践之得失观照中国新闻学之发展✿◈◈。
对于《大公报》存在的问题✿◈◈,作者亦毫不遮掩地指出✿◈◈,力图给出恰如其分的评价✿◈◈。作者认为✿◈◈,《大公报》之“过”主要在于两点✿◈◈:一是非议革命✿◈◈,排斥共和✿◈◈;二是“防赤”与“反共”(吴廷俊✿◈◈,2023✿◈◈:29-33)✿◈◈。前者指英记后期《大公报》对革命的否定✿◈◈,一度发表数篇污蔑武昌起义革命军✿◈◈、批评共和的言论✿◈◈;后者则指王记时期《大公报》对“赤化”警惕反感的态度与对国民政府“反共”“剿匪”的积极支持✿◈◈。《全史》一针见血地指出《大公报》的功过是非✿◈◈,以实事求是的态度在史料中探究功过之源头与影响✿◈◈,帮助读者全面认识《大公报》✿◈◈。
作者称✿◈◈,一部《大公报》史就是“一部中国特色新闻学”(吴廷俊✿◈◈,2023✿◈◈:39)✿◈◈。通过对《大公报》史料的挖掘再现J9九游✿◈◈、对《大公报》功过的评价辨析✿◈◈,《全史》将《大公报》在中国新闻史上的生动实践概括为三方面✿◈◈:履行报纸天职✿◈◈,树立报国先决条件与选好报国路径(吴廷俊✿◈◈,2023✿◈◈:39)✿◈◈。《大公报》文人办报✿◈◈、文章报国的本质在其履行报纸天职的过程中得到体现✿◈◈,英敛之在思想上完全认同梁启超提出的“监督向导论”✿◈◈,多次称报纸的天职就是“监政府✿◈◈、导国民”(吴廷俊✿◈◈,2023✿◈◈:40)✿◈◈,在行动上也将《大公报》定位为监督政府✿◈◈、向导国民的报刊✿◈◈,最早使用“舆论监督”表达出“运用舆论监督政府机关”之观念(邓绍根✿◈◈,2019)✿◈◈。《全史》看到了《大公报》对这种天职的恪守✿◈◈,指出《大公报》作为中国文人办的报纸✿◈◈,已接近于马克思笔下的“人民报刊”(吴廷俊✿◈◈,2023✿◈◈:41)✿◈◈,近代中国报刊已显示出其社会功能✿◈◈。
《全史》对《大公报》“国家中心”观念再度剖析✿◈◈,指出《大公报》之所以被视为近代中国舆论重镇✿◈◈,在于其将这一观念视为报刊自立自强的先决条件(吴廷俊✿◈◈,2023✿◈◈:41)✿◈◈。然而✿◈◈,既有研究常将《大公报》的“国家中心”观念与其新记时期的“拥蒋”问题相联系✿◈◈,一定程度上造成了对该观念历史价值的忽视或误读✿◈◈。《全史》梳理了各时期《大公报》中“国家中心”观念的具体表现✿◈◈,将“国家中心”观念诞生的时代背景与现实缘由重新阐明✿◈◈,有助于读者正确把握“国家中心”的深刻内涵✿◈◈。《大公报》的“国家中心”观念强调的是任何时代✿◈◈、任何国家都必须要有自己的“政治中心”或“核心”✿◈◈,而报刊应“向导全国人以心愿智慧维护之✿◈◈,增强之”J9九游会最新网站✿◈◈,✿◈◈,即便这个中心存在不足✿◈◈,报刊也不能加以破坏(吴廷俊✿◈◈,2023✿◈◈:43)✿◈◈。近代中国内忧外患的社会环境下✿◈◈,《大公报》树立并践行“国家中心”的观念有其合理性与必要性✿◈◈。
那么文人办报要如何实现“文章报国”“为民代言”?《全史》指出“小骂大帮忙”是一条有效的报国路径✿◈◈。《大公报》对政府的“小骂”是为了“大帮忙”✿◈◈,是出于“爱之深✿◈◈、责之切”的心态J9九游会老哥俱乐部✿◈◈,✿◈◈,出发点是为国家利益着想✿◈◈、为政府补台✿◈◈。《全史》对《大公报》“骂”之对象✿◈◈、内容及影响等进行分析✿◈◈,以新闻学视角评价“小骂大帮忙”的价值✿◈◈,认为这一路径反映了一种新闻规律✿◈◈,“恰当地表述了合法民报与法统政府之间的关系✿◈◈,划定了报纸对国家勉尽言责的路径”(吴廷俊✿◈◈,2023✿◈◈:44)✿◈◈。由此延伸出对于“近代中国报刊应以何种方式处理与政府关系”问题的探讨✿◈◈,作者一方面以《大公报》的成功经验肯定了“小骂大帮忙”路径的合理性✿◈◈,另一方面也直白地指出✿◈◈,在近代中国复杂的政治格局下✿◈◈,《大公报》企图在自身合法生存的同时以“小骂大帮忙”实现与政府良性互动✿◈◈,这种政治愿景具有虚幻性✿◈◈。
科学求真✿◈◈、实事求是是治史的重要原则✿◈◈,《全史》基于对史料的深挖与还原✿◈◈,对《大公报》之功过作出了客观公允的评价✿◈◈,也对《大公报》“国家中心”的观念和“小骂大帮忙”的策略做出了全新解读✿◈◈,深化了我们对《大公报》及其“文人办报”性质的理解✿◈◈。
综上所述✿◈◈,《全史》一书的特色与价值在于“集大成”与“创新”✿◈◈。一方面✿◈◈,这是一部有关《大公报》史研究的集大成之作✿◈◈。首先✿◈◈,《全史》一书集吴廷俊教授四十余年研究心得之大成✿◈◈。吴廷俊教授自20世纪80年代后期✿◈◈,即着手开展对《大公报》的研究✿◈◈。谈及研究初衷✿◈◈,他表示一是不满足于断代史✿◈◈,要搞全史✿◈◈;二是下决心纠正以往研究中的错谬✿◈◈;三是个人兴趣使然✿◈◈。新闻史研究是整个新闻传播研究的基础✿◈◈,需要“多打深井”(方汉奇等✿◈◈,2007)✿◈◈,在一个领域内深耕✿◈◈。吴廷俊教授的《大公报》史研究便是“打深井”之典范✿◈◈,他多年来坚持作有关《大公报》的个案研究✿◈◈,成果丰硕✿◈◈;退休后仍致力于新闻史研究✿◈◈、笔耕不辍✿◈◈,乃著成《全史》✿◈◈。面对学界对此书的高度评价✿◈◈,吴廷俊教授以谦逊开放的态度待之✿◈◈:历史研究永无止境✿◈◈,将持续修正改进✿◈◈。其次✿◈◈,《全史》一书集新闻学界诸家研究成果之大成✿◈◈。一直以来✿◈◈,《大公报》是新闻史学家研究的富矿✿◈◈,已产出诸多代表性成果✿◈◈。这些研究各有所长✿◈◈,为后继者的深入探索打下坚实基础✿◈◈,《全史》便博采众长✿◈◈,使《大公报》史研究的全面性✿◈◈、系统性增强✿◈◈。具体而言✿◈◈,《全史》完整梳理了《大公报》从1902年至1949年的发展历程✿◈◈,不再仅聚焦于它的某一历史阶段✿◈◈;《全史》不但写报史✿◈◈,也以“年表”卷提供翔实史料✿◈◈、以“报人”卷丰满报人形象✿◈◈;《全史》以“大公”精神的传承为内在逻辑✿◈◈,形成了自己的研究线索✿◈◈,同时修正以往研究之不足✿◈◈,增进读者对《大公报》核心价值的理解✿◈◈。
另一方面✿◈◈,这亦是一部有关《大公报》史研究的创新之作✿◈◈。形式上九游会官网J9✿◈◈,✿◈◈,《全史》不囿于常规表述框架✿◈◈。《全史》首次将编年体与纪传体相结合的方法运用于新闻史研究✿◈◈,实现了新闻史研究创作形式上的创新✿◈◈。在两卷“报史”之外✿◈◈,《全史》增设“年表”二卷✿◈◈、“报人”一卷✿◈◈,再现《大公报》史中有血有肉的个体生命✿◈◈,人事并重✿◈◈,使历史研究充满人文关怀✿◈◈。整体来看✿◈◈,“报史”“年表”“报人”三部分虽在编排上各自独立✿◈◈,内容上却又相互印证✿◈◈,论从史出✿◈◈,以事察人✿◈◈、以人辨事✿◈◈,构成了新颖而不失逻辑性的体系之作✿◈◈,使《大公报》史的呈现既宏大又细腻✿◈◈、既深刻又生动✿◈◈。内容上✿◈◈,《全史》不囿于传统主流观点✿◈◈。《全史》坚持史论结合✿◈◈,通过对既有史料的深挖与现有研究的总结反思✿◈◈,弥补疏漏✿◈◈、更正谬误✿◈◈,展现出多维度的历史面貌✿◈◈。同时✿◈◈,《全史》以历史的✿◈◈、动态的眼光看待《大公报》的发展历程✿◈◈,细致入微地考察其言论变化✿◈◈,客观评价其功过✿◈◈,重新解读《大公报》存在的历史争议✿◈◈,实现了对传统主流观点的有益补充和深化✿◈◈。